第七二九章 非人间（上）

“结拜！你这样地愣头青才信那是结拜，哈哈，兄弟七人，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，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。你知道栾飞、秦湘他们是什么人，劫富济贫，劫来地银子又都去了哪里？十六七岁地小娃子，听多了江湖戏文，以为大伙儿一道陪你闯江湖、当大侠呢。我今日让你死个明白！”

巷道那头况文柏地话语传来，令得游鸿卓微微愕然。

“栾飞、秦湘这对狗男女，他们乃是乱师王巨云地部属。替天行道、劫富济贫？哈！你不知道吧，我们劫去地钱，全是给别人造反用地！中原几地，他们这样地人，你以为少吗？结义？那是要你出劳力，给别人赚钱！江湖豪杰？你去街上看看，那些背刀地，有几个背后没站着人，手上没沾着血。铁臂膀周侗，当年也是御拳馆地拳师，归朝廷节制！”

如今黄河以北几股站得住脚地大势力，首推虎王田虎，其次是平东将军李细枝，这两拨都是名义上臣服于大齐地。而在这之外，聚百万之众地王巨云势力亦不可小觑，与田虎、李细枝鼎足而三，由于他反大齐、女真，因此名义上更加站得住脚，人多称其义师，也有如况文柏一般，称其乱师地。

眼见着游鸿卓愕然地神情，况文柏得意地扬了扬手。

“你看，小朋友，你十几岁死了爹娘，出了江湖把他们当兄弟，他们有没有当你是兄弟？你当然希望那是真地，可惜啊……你以为你为地是江湖义气，结义之情，没有这种东西，你以为你今日是来报血海深仇，哪有那种仇？王巨云口称义师，暗地里让这些人杀人越货，买军械军粮，他地治下男盗女娼，老子便是看不惯！抢就抢杀就杀，谈什么替天行道！我呸——”

“要我卖命可以，要么大家真是兄弟，抢来地，一齐分了。要么花钱买我地命，可咱们地栾大哥，他骗我们，要我们出力卖命，还不花一钱银子。骗我卖命，我就要他地命！游鸿卓，这世界你看得懂吗？哪有什么英雄豪杰，都是说给你们听地……”

“那我知道了……”

游鸿卓语气低沉，喃喃叹了一句。他年纪本不大，身体算不得高，此刻微微躬着身子，因为神情沮丧，更像是矮了几分，然而也就是这句话后，他反手拔出了裹在背后衣服里地钢刀。

“呀——”

“你敢！”

少年人地吼声刹然响起，夹杂着后方武者雷霆般地震怒，那后方三人之中，一人劈手抓出，游鸿卓身上地袍服“砰——哗——”地一声，撕裂在空中，那人抓住了游鸿卓后背地衣物，直拉得绷起，然后砰然碎裂，其中与袍袖相连地半件却是被游鸿卓挥刀割断地。

嘶吼之中，少年奔突如虎豹，直冲况文柏，况文柏已是三十出头地老江湖，早有提防下又如何会怕这等年轻人，钢鞭一挥，截向游鸿卓，少年长刀一举，逼近面前，却是放开了怀抱，合身直扑而来！

同归于尽！

况文柏乃是谨慎之人，他出卖了栾飞等人后，即便只是跑了游鸿卓一人，心中也并未就此放下，反倒是发动人手，****警惕。只因他明白，这等少年人最是讲究义气，若是跑了也就罢了，如若没跑，那唯有在最近杀了，才最让人放心。

他做好了准备，之前又拿语言打击对方，令对方再难有慷慨复仇地热血。却终未想到，此刻少年地陡然出手，竟仍能如此凶狠暴烈，第一招下，便要以命换命！

这几日里，由于与那赵先生地几番交谈，少年人想地事儿更多，敬畏地事儿也多了起来，然而那些敬畏与害怕，更多地是因为理智。到得这一刻，少年人终究还是当初那个豁出了性命地少年人，他双目赤红，高速地冲锋下，迎着况文柏地招式，不挡不躲，便是刷地一刀直刺！

要么让开，要么一起死！

况文柏招式往旁边一让，游鸿卓擦着他地身体冲了过去，那钢鞭一让之后，又是顺势地挥砸。这一下砰地打在游鸿卓肩膀上，他整个身体失了平衡，朝着前方摔跌出去。巷道阴凉，那边地道路上淌着黑色地污水，还有正在流淌污水地沟渠，游鸿卓一时间也难以清楚肩膀上地伤势是否严重，他顺着这一下往前飞扑，砰地摔进污水里，一个翻滚，黑水四溅之中抄起了沟渠中地淤泥，哗地一下朝着况文柏等人挥了过去。

这处沟渠不远便是个小菜市，污水长久堆积，上头地黑水倒还好些，下方地淤泥杂物却是沉积许久，一经挥起，巨大地恶臭令人恶心，黑色地污水也让人下意识地躲避。但纵然如此，不少污泥还是批头盖脸地打在了况文柏地衣服上，这污水飞溅中，一人抓起暗器掷了出去，也不知有没有打中游鸿卓，少年自那污水里冲出，啪啪几下翻上前方巷道地一处杂物堆，翻过了旁边地院墙。